民间中医，必须要有合理的管理方案｜ “挽救中医”系列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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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1
2013年4月8日，倪海清等来了浙江省金华市婺城区法院的一审判决：倪海清因生产、销售假药罪一审被判处10年有期徒刑。这个判决结果被媒体普遍认为是“假药治癌：有罪的‘有效’”。
倪海清是浙江省金华市的一名江湖郎中，出身农民，小学文化，没有行医资格。
倪海清称，十多年前，自己偶然获得了别人的祖传秘方，在此基础上，研制出了一种治疗晚期癌症的中草药秘方，救治了数百晚期癌症病人。
2009年，他成立了海清民间草药研究所，之后获得了肿瘤内服中草药片剂国家发明专利。但其研制的中草药片剂并无生产许可证及药品管理部门批准文号，在法律意义上，这的确是假药。
2011年10月17日上午8点半，金华市婺城区公安局查封了倪海清的研究所、仓库及与其合作的金华协和门诊部，抓捕了倪海清及其儿子、妻子、坐诊医生等7人。
理由是：在明知未经国家药监部门批准的情况下，生产名为“海清中草药肿瘤研究所研究成果”的药品，并向上门求医的患者销售。
社会舆论、中医界和中医的支持者们几乎一致认为判决对倪海清不公，国家应该放宽对民间人士行医的限制。
02
2016年9月7日，90后美女明星徐婷因患淋巴瘤去世。
这么年轻的美女明星去世，这件事本身就很震惊，更加震惊的是她在确诊为癌症以后，没有接受西医治疗，而是选择了中医治疗，事实上应该是选择了“伪中医”来为其治疗。
徐婷患的淋巴瘤是T淋巴母细胞淋巴瘤，本身预后很差，存活时间不长。从她的微博中可以看到，做过的治疗方法有背部刺血拔罐、腹部及手上扎针、每天十宣放血、颈部揪痧等。
从其发的图片来看，可谓是被治疗得体无完肤，惨不忍睹。
除了腹部及手上扎针不能确定是否有适应症以外，其他这几种治法应该都没有适应症。
刺血拔罐、十宣放血、揪痧都被用于急性病的热毒炽盛或热盛神昏时，主要是为了泻热、开窍醒神，是急救措施，不适合用于慢性病、虚证的病人。
恶性肿瘤的晚期，正气虚弱是肯定的，用这些治疗方法绝对没有充分的根据。显然，这不是真正的中医。
不是中医的人怎么就能随随便便地对病人进行不正确的治疗呢？国家能对没有行医资质的民间人士放宽限制吗？
上面的两件事，都迫切地要求我们对民间医学的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处理办法。
03
民间的确蕴藏着宝贵的医学技术，但是民间也有大量的打着祖传秘方、绝技行骗的江湖骗子。同时，即使是真的祖传的秘方或者绝技，仅凭这些也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医生。
因为医生需要基本的医学知识、医疗技术和深厚而广博的知识背景。一个人知道一个秘方，或者掌握了一种治疗技术是不能成为真正的医生的，仅仅一个秘方或一种技术行医是很容易出事的，而对于医学而言，出事便是拿人的生命在做筹码。
04
仅就上面两个事件中的核心问题“癌症”来说，祖传的治癌秘方本身就不靠谱，癌症的诊断是很复杂的，同一种癌症也会分成很多不同的种类和亚型。
那么，祖传的治癌秘方所能治疗的癌症是怎么诊断的？自诩的治疗有效，这样的疗效又是怎么确定的？对于这些的评价，没有系统的医学知识是不可能解决的。
显然，对“治癌秘方”的确定和评价，不是一件简单的事。
再比如，有的人有家传的接骨手法，对闭合性的四肢长端骨折可能会很有效，但是，如果仅凭这些手法去行医，就会有很多潜在的危险。
如果病人都是单纯的闭合性的四肢长端骨折一般没有问题，要是病人是开放性的骨折呢？有合并症呢？骨折合并挤压综合征呢？或者，病人合并心衰，怎么办？诊疗这些病情，绝对是需要医学的基础知识的。
05
对于民间医学这个问题，不是简单的放宽或收紧的问题，也不是简单的法律条款的问题，而是要有专门的机构来解决。
比如，可以在中国中医科学院、北京中医药大学，以及各省的中医研究院和中医学院设立民间医药挖掘整理研究机构，具体负责对民间医学的挖掘、整理、研究工作，可从以下方面入手。
一、对现有的资料进行收集、整理、识别。
二、征集线索、资源调查。
对确有专长的民间人士进行采访、对技术进行真伪鉴别。
这是一项艰苦卓绝的工作，也是对民间医学进行收集整理研究的关键性工作。必须由立志于抢救民间医学，具有对医疗技术进行真伪鉴别能力的专业技术人员，深入民间进行调查、采访。
三、对疗效确切的技术进行临床研究。
确定安全性、验证疗效、确定适应范围，并将技术持有人安排在正规的医院内工作，为他们开设特色专科，配备有医师资格的助手。而不是简单的给技术持有人颁发行医资格，让他们独立执业。
这样既可以使民间技术服务于人民，又可以解决确有专长的人员的生计问题，还可以使这些技术得以传承，更重要的是避免发生医疗事故。
在正规医院内，有医师资格的助手伴诊，就可以对诊疗过程中出现的意外情况进行及时处理，确保医疗安全。对医疗而言，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。
四、对临床研究确认的项目进行开发。
对确有疗效的药物或器械，可以帮助技术持有人进行开发，但对开发所获得的利益，技术持有人要占有合适的比例，要确保技术持有人的合法权益。
五、对临床研究确认的项目进行理论研究和机理研究，或对此进行理论阐释，或据此提出新的理论，为医学的发展提供源泉。
06
对于民间人士，不能仅凭自己说有什么绝技或有什么秘方，也不能仅凭有多少病人说如何好，因为，医学的问题本就不能这么简单地进行判断。
当然，更不能说出了一件什么事情就来讨论谁该给行医的资格，谁不该给行医资格的问题。
民间有瑰宝，但骗子也多。中医要有门槛，而且还要有高的门槛，必须是宁缺勿滥。
中医的发展不能令人满意，肯定和民间医学没有得到足够的重视有关，但这也不是主要的，更深层的问题并不在这里。
反而，中医这个正当的职业，经常受到一些打着民间中医幌子的江湖骗子的影响，这是我们必须正视的问题。显然，对于民间医学，我们不能意气用事、感情用事。
如果我们有对民间医学挖掘整理研究的专门机构，将倪海清的事按照上述程序进行处理，才会更有利于保护民间医学。
2007年7月，我致信吴仪副总理，提出了我关于对民间医学进行收集整理研究的建议，同年11月，吴仪副总理将我的建议批示到了国家中医药管理局。上面就是建议的主要内容，不过更加全面和详细一些。
注：封面图来源于摄图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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